花魁設定バルロキ本《一輪の花》試閱,共三篇
01
──『無論發生什麼事,洛基都是對我最重要的人唷。』
外頭的動靜一陣一陣傳來,有些擾耳。
長睫微顫,洛基緩緩地睜開眼,隱隱約約看到拉門邊新造替他送走了昨晚擁著自己入睡的客人。
他縮了縮身子,翻個身決定閉上眼繼續補眠,畢竟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讓他心情不是很好。
「洛基大人,」負責服侍他的新造走了進來、輕輕關起了門,「不先整理一下嗎?會比較好睡喔。」
「唔……」
「……洛基大人?」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我起來就是了嘛!」像個鬧脾氣的小孩般,洛基這才不情不願地慢慢從被窩爬出來盤腿坐著:「吼唷赫爾真是的,妳是明知我醒了才問的吧,超狡猾的……」
「跟著您這麼久了,您醒了沒有我當然清楚──不過就算您不是醒著的我也會問喔。」名為赫爾的新造來到他身旁跪坐下,伸手拉好洛基不整的衣物,「請您稍等一會,赫爾去叫人準備熱水讓您洗洗身子,這段時間內您別著涼了。」
「放心放心,被窩還很暖和,沒問題的♪」
「不可以馬上睡回籠覺唷。」
「這個嘛……如果讓我等太久的話,我說不定會繼續睡呢☆」腦袋微歪看著赫爾,洛基眨眨銀灰的眸子,拉整身上僅剩的肌襦袢。
「那我現在就去,請注意別著涼了。」
「就說放心了嘛,赫爾真愛操心~」
微笑目送新造離開房間後,洛基垂下眼,再次拉了下肌襦袢去遮掩昨晚被人留下的紅痕。老樣子無視就好了才對,但因為那個夢境,他更不想面對自己每晚必須讓不同男人用身體洩慾的事實。
他很想念那個時候,可是早就無法回去了……
◆
眼前所見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巴德爾很感興趣地張望著。
他沒什麼出過遠門,這算是他人生第一次單獨外出到這麼遠的地方。他聽路上的店家說明時,大家都是這麼稱呼著此處的──
遊廓。
很奇特的稱呼呢。似乎是看到他的反應不太懂,店老闆多補充了另個直白的名稱:花街。聽到這個詞,就算他再怎麼沒接觸外界,也明白了遊廓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過比想像中還要熱鬧呢。巴德爾暗自想著,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忘記本來的目的,趕緊收起好奇心,決定先去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問問人。他再次張望一會,覺得旅館應該是可行的地方,於是邁開步伐穿過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多起來的人群要往不遠處對街的一間旅店走去,走沒幾步就覺得後領被人揪住往反向拉去。
「欸?」
「小兄弟唷,你不可以隨便往那邊跑。」
陌生的低沉男音這麼說,巴德爾站穩後轉身往自己後頭看,一位看起來剛步入中年的男人一臉抱歉地鬆開抓住他後領的手微笑著,「你是第一次來的外地人吧?那條路暫時不能通行喔。」
「咦?不能通行?」對於男人的話語感到不解,巴德爾往莫名開始築起人牆、他剛才差點就要穿越過的方向看了幾眼才把視線移回這人身上,「有什麼原因嗎?」
「喏,你看看那。」男人沒多加解釋,僅是使個眼色。巴德爾一臉疑惑,但後頭的人群突然喧鬧起來,他不禁試著往人們視線匯集處看去:遠遠的有一列隊從街道另端緩慢走來,最為醒目的就是在隊伍中一名穿著華美、容貌美麗的女性。
「這叫做『花魁道中』,可是我們這定期的重頭戲唷,外來的你不知道吧。」
「花魁道中……我來的路上有聽過,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哈哈哈、實際看不錯吧?說起來你可真幸運,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下剛來沒多久就遇到了呢。」男人笑著拍了巴德爾的肩幾下,力道有點大讓他差點又站不穩,「可以到前面看清楚點,喜歡哪個跟我說,我會大方地告訴你這小夥子相關情報的!」
「啊那個、先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應該不……」
他不需要,因為他不是來玩的。
可是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就瞥見一名和走過街道的女性們風格不一樣的人。宛如貓一般的銀灰眸子半瞇、和常人比起來略尖的耳朵、紅髮編成的長辮隨著動作輕輕搖晃著,還能夠依稀看見嘴角有顆痣,配上那張漂亮的臉,莫名地有種特殊的妖媚感。
巴德爾整個人幾乎是看呆了,當回過神覺得自己盯著這樣不太禮貌正要別過頭時,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注視,那人下意識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雙銀眸像是看到了什麼般驚訝地睜大短短幾秒,之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移開視線繼續專注於行走上。
「……我說,小兄弟啊。」在一旁看著的男人開口,順便咳了幾聲提醒人注意下這,「你是對剛剛那位紅髮的花魁大人有興趣嗎?」
「這個嘛……該怎麼說呢,應該算是有興趣吧。」瞥了一眼那名花魁正緩緩走遠的背影,巴德爾微笑。
「該說你眼光真好還是不走運呢……嘛算了,反正大叔我就告訴你一些情報吧。」男人苦笑搖頭,再次拍了拍巴德爾的肩,「那位是白華屋的紅牌之一──洛基花魁。『男』的唷。」
「……嗯?男的?通常不是都女的嗎?」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但總有例外嘛,再說他的性別在我們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祕密,大家都知道。」
「這樣子啊……」
「怎麼?聽到是男的就不行了,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口袋得夠深才能一親芳澤,早點放棄省得你傾家蕩產──」
「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有點訝異,並不是因為性別出乎意料而卻步。」他搖搖手打斷了男人的話語,一會後像是想到什麼驚呼出聲:「對了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高大、獨眼的男人,沒算錯的話應該是這幾天來這的。」
「唔……高大的獨眼男嗎……」看著巴德爾用手比出的身高,男人搓著下巴思索,「好像有看過啊……不過這麼明顯的特徵,應該沿路問店家很快就會有答案的吧。」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可以的話之後務必讓我請頓飯,行嗎?」
「哈哈哈、怎麼好意思讓你這年輕人請客呢!」
「因為我還想再多聽一些那位花魁的事情,就當作謝禮吧。」
「哇喔真不愧是什麼都不怕的年輕人,追求花魁可是會花掉你大把銀子的,即使這樣還是不改變心意?」
巴德爾只是微笑,沒有回答。
本來沒興趣的,卻因為看到了名為洛基的花魁而改變想法。連他也不明白那瞬間內心竄過的神祕感受到底是什麼,但自己的確迷上對方──不、或許其實是被那頭明顯的紅髮給震懾住了吧?
宛若焰火的赤紅,莫名地吸引、觸動著他的內心深處……
──『無論發生什麼事,洛基都是對我最重要的人唷。』
外頭的動靜一陣一陣傳來,有些擾耳。
長睫微顫,洛基緩緩地睜開眼,隱隱約約看到拉門邊新造替他送走了昨晚擁著自己入睡的客人。
他縮了縮身子,翻個身決定閉上眼繼續補眠,畢竟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讓他心情不是很好。
「洛基大人,」負責服侍他的新造走了進來、輕輕關起了門,「不先整理一下嗎?會比較好睡喔。」
「唔……」
「……洛基大人?」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我起來就是了嘛!」像個鬧脾氣的小孩般,洛基這才不情不願地慢慢從被窩爬出來盤腿坐著:「吼唷赫爾真是的,妳是明知我醒了才問的吧,超狡猾的……」
「跟著您這麼久了,您醒了沒有我當然清楚──不過就算您不是醒著的我也會問喔。」名為赫爾的新造來到他身旁跪坐下,伸手拉好洛基不整的衣物,「請您稍等一會,赫爾去叫人準備熱水讓您洗洗身子,這段時間內您別著涼了。」
「放心放心,被窩還很暖和,沒問題的♪」
「不可以馬上睡回籠覺唷。」
「這個嘛……如果讓我等太久的話,我說不定會繼續睡呢☆」腦袋微歪看著赫爾,洛基眨眨銀灰的眸子,拉整身上僅剩的肌襦袢。
「那我現在就去,請注意別著涼了。」
「就說放心了嘛,赫爾真愛操心~」
微笑目送新造離開房間後,洛基垂下眼,再次拉了下肌襦袢去遮掩昨晚被人留下的紅痕。老樣子無視就好了才對,但因為那個夢境,他更不想面對自己每晚必須讓不同男人用身體洩慾的事實。
他很想念那個時候,可是早就無法回去了……
◆
眼前所見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巴德爾很感興趣地張望著。
他沒什麼出過遠門,這算是他人生第一次單獨外出到這麼遠的地方。他聽路上的店家說明時,大家都是這麼稱呼著此處的──
遊廓。
很奇特的稱呼呢。似乎是看到他的反應不太懂,店老闆多補充了另個直白的名稱:花街。聽到這個詞,就算他再怎麼沒接觸外界,也明白了遊廓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過比想像中還要熱鬧呢。巴德爾暗自想著,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忘記本來的目的,趕緊收起好奇心,決定先去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問問人。他再次張望一會,覺得旅館應該是可行的地方,於是邁開步伐穿過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多起來的人群要往不遠處對街的一間旅店走去,走沒幾步就覺得後領被人揪住往反向拉去。
「欸?」
「小兄弟唷,你不可以隨便往那邊跑。」
陌生的低沉男音這麼說,巴德爾站穩後轉身往自己後頭看,一位看起來剛步入中年的男人一臉抱歉地鬆開抓住他後領的手微笑著,「你是第一次來的外地人吧?那條路暫時不能通行喔。」
「咦?不能通行?」對於男人的話語感到不解,巴德爾往莫名開始築起人牆、他剛才差點就要穿越過的方向看了幾眼才把視線移回這人身上,「有什麼原因嗎?」
「喏,你看看那。」男人沒多加解釋,僅是使個眼色。巴德爾一臉疑惑,但後頭的人群突然喧鬧起來,他不禁試著往人們視線匯集處看去:遠遠的有一列隊從街道另端緩慢走來,最為醒目的就是在隊伍中一名穿著華美、容貌美麗的女性。
「這叫做『花魁道中』,可是我們這定期的重頭戲唷,外來的你不知道吧。」
「花魁道中……我來的路上有聽過,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哈哈哈、實際看不錯吧?說起來你可真幸運,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下剛來沒多久就遇到了呢。」男人笑著拍了巴德爾的肩幾下,力道有點大讓他差點又站不穩,「可以到前面看清楚點,喜歡哪個跟我說,我會大方地告訴你這小夥子相關情報的!」
「啊那個、先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應該不……」
他不需要,因為他不是來玩的。
可是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就瞥見一名和走過街道的女性們風格不一樣的人。宛如貓一般的銀灰眸子半瞇、和常人比起來略尖的耳朵、紅髮編成的長辮隨著動作輕輕搖晃著,還能夠依稀看見嘴角有顆痣,配上那張漂亮的臉,莫名地有種特殊的妖媚感。
巴德爾整個人幾乎是看呆了,當回過神覺得自己盯著這樣不太禮貌正要別過頭時,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注視,那人下意識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雙銀眸像是看到了什麼般驚訝地睜大短短幾秒,之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移開視線繼續專注於行走上。
「……我說,小兄弟啊。」在一旁看著的男人開口,順便咳了幾聲提醒人注意下這,「你是對剛剛那位紅髮的花魁大人有興趣嗎?」
「這個嘛……該怎麼說呢,應該算是有興趣吧。」瞥了一眼那名花魁正緩緩走遠的背影,巴德爾微笑。
「該說你眼光真好還是不走運呢……嘛算了,反正大叔我就告訴你一些情報吧。」男人苦笑搖頭,再次拍了拍巴德爾的肩,「那位是白華屋的紅牌之一──洛基花魁。『男』的唷。」
「……嗯?男的?通常不是都女的嗎?」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但總有例外嘛,再說他的性別在我們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祕密,大家都知道。」
「這樣子啊……」
「怎麼?聽到是男的就不行了,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口袋得夠深才能一親芳澤,早點放棄省得你傾家蕩產──」
「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有點訝異,並不是因為性別出乎意料而卻步。」他搖搖手打斷了男人的話語,一會後像是想到什麼驚呼出聲:「對了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高大、獨眼的男人,沒算錯的話應該是這幾天來這的。」
「唔……高大的獨眼男嗎……」看著巴德爾用手比出的身高,男人搓著下巴思索,「好像有看過啊……不過這麼明顯的特徵,應該沿路問店家很快就會有答案的吧。」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情,可以的話之後務必讓我請頓飯,行嗎?」
「哈哈哈、怎麼好意思讓你這年輕人請客呢!」
「因為我還想再多聽一些那位花魁的事情,就當作謝禮吧。」
「哇喔真不愧是什麼都不怕的年輕人,追求花魁可是會花掉你大把銀子的,即使這樣還是不改變心意?」
巴德爾只是微笑,沒有回答。
本來沒興趣的,卻因為看到了名為洛基的花魁而改變想法。連他也不明白那瞬間內心竄過的神祕感受到底是什麼,但自己的確迷上對方──不、或許其實是被那頭明顯的紅髮給震懾住了吧?
宛若焰火的赤紅,莫名地吸引、觸動著他的內心深處……
02
大概是看錯了吧。
靠在窗邊坐著的洛基手持煙管吞雲吐霧,雙眼偶爾往樓下的街道看去。
昨日他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相當引人注目的俊美青年。奶茶色的髮和宛如北海般湛藍的雙眸,樣子長得和小時候的『那人』相去不遠,說不定就是那個人……
呵、怎麼可能。嘴角自嘲般地笑著,對於自己這種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
──因為那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被允許到這邊來的。
自己看到的只是長得像那個人的人罷了,並不是本人。他試著說服內心深處,分心的結果是被菸草嗆了下,有些難受輕咳幾聲。
聽到咳嗽聲的赫爾抬起頭,倒了杯還溫著的水小心遞過去,「洛基大人從剛剛就很奇怪呢。」
「哪有啊,只是在想下個惡作劇的對象是☆誰。」笑著接過杯子,淺淺地喝了口,吐出不著邊際的謊。
「是會嗆到的程度?」
「對♪因為連我自己都大吃一驚呢,才會嗆到了。」
「那以後別邊想這種事情邊抽菸吧,感覺不太好呢。」
「是是是,我知道了~」
洛基漫不經心地嘻笑著回答後,視線又往窗外看,像是在放空般。
「差不多要開始準備了,洛基大人。」
「嗯,我知道,妳幫我弄吧。」
真的相當奇怪呢。赫爾看著比平常還要安靜、甚至懶洋洋的洛基想道。
「啊對了,不用浪費時間弄得太仔細,反正最後都要脫個精光、超沒意義的。」
「您又說這種話了。私底下就算了,身為花魁可不能隨意怠慢啊……」
皺著眉頭,洛基鼓起腮幫子,彷彿因為不開心而正鬧起彆扭的孩子。
即使如此,他還是乖乖讓身為新造的赫爾換上符合花魁身分的華麗和服、戴上適合的髮飾,並更加細心地打理一番。就在最後整理細節時,外頭有人來傳話表示指名要找他的客人上門了,這讓洛基悄悄地嘆口氣,手往為了換衣服而暫時放下的煙管摸去。
確認完美無缺後,赫爾才起身請他稍等,離開房間去把客人帶來。
「唔……都說了別弄這麼仔細,赫爾還是沒聽進去。」檢視著自己的衣著,洛基低聲碎念,往鏡子望了眼便抬起手拔掉有點多餘的幾支髮簪偷偷放回飾品盒內,留下少部分做個樣子。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他聽得出來一個是赫爾、另外一個則是陌生人。不是熟客的話看來今晚可以勉強休息下了。他一邊想一邊端正坐好繼續抽著菸,等赫爾拉開門。
「來,請進,這位就是洛基大人。」
聽著赫爾一如往常對第一次到來的客人所說的台詞,洛基心不在焉地往那男的一瞥,原本懶洋洋的雙目像驚嚇的貓兒般睜大、甚至差一點忘記呼吸把菸吐出來──是誰來都嚇不了他,但為什麼好死不死偏偏是那個昨天他所看見的美青年啊?
青年眨了眨眼,似乎沒發現洛基的異狀而露出微笑,「你好,初次見面,我叫做巴德爾。」
他覺得腦袋現在一片混亂。
長得像就算了,同名又是怎麼回事?這機率得多小才會讓他遇上?
不,現在出現的是機率更小、近乎於零的狀況。
他很清楚,眼前的青年確實是自幼發生某事後就一直沒見過的『那個人』。
◆
要見花魁並一親芳澤除了錢之外,還有特別的規矩。
看著不發一語坐在自己有點距離、背已經算靠在對面牆上的花魁,巴德爾想起那個好心大叔所說的情報。
第一次到訪花魁通常是坐得遠遠的,什麼也不會說、也不會做,似乎是要觀察人般。不過,有必要坐這麼遠嗎?
「那個、我是外地人,聽別人說才知道這裡的一些規則。」微側著頭,巴德爾忍不住向正幫他斟酒的新造開口詢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花魁們都坐這麼遠嗎?」
「是的,都差不多,主要是看本人當下的心情來決定。」左臉戴著面具僅露出右半臉、名為赫爾的年輕新造這麼回答,「既然第一次來就指名要找洛基大人,那您應該是有特別找人打聽過的,那麼洛基大人這兒的有些規則不一樣這點您知道嗎?」
「有聽說過這點,但詳細我不清楚是哪裡不一樣。」飯局中,那位中年大叔還沒說完就被朋友拉去別處喝酒了,他也不好意思隨便找人問,「那我現在該做什麼才好?能說說話嗎?」
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別開臉抽起煙管的洛基,他覺得這人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當然能。畢竟規則不一樣的關係,洛基大人這無法讓您多花錢請別人進來跳舞奏樂助興,覺得光坐著無聊就說點話吧。」將八分滿的酒杯小心地端給巴德爾後,赫爾起身走到洛基身旁坐下,「如果洛基大人有興趣,我會代為傳話。時間嘛……若今晚都沒有其他指名找洛基大人,您可以待到滿足為止。」
巴德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視線移回暫時放下煙管的洛基身上。雖然距離跟昨天見到時差不了多少,但比起人來人往的街道,這樣接近獨處的安靜環境下,能更加仔細欣賞一番。
「啊啊……」看了一會後,他開口打破沉默,讓洛基注意到而對上視線,「你真的很漂亮呢。」
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聽到這句話,洛基當場愣住,幾秒後才忍不住抬起手用袖子遮掩微微發燙的臉。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稱讚了,但這次對象和心境都不同,入耳程度一整個就差很多,連自己會臉紅也出乎意料。
「洛基怎麼了嗎?啊咧、我能直呼你的名字嗎?」沒有想到眼前的紅牌花魁會因為這樣臉紅,巴德爾有些困惑。他只是老實地把想法說出來,並覺得對方這種話應該聽多了,應該不會有不禮貌的問題存在……
「直呼名字的話可以,大家都這樣的。」先是回答巴德爾的問題後,赫爾看向像個孩子般拉了拉她袖子的洛基,覺得今天的洛基有點古怪還是很習慣性地湊過去聽他想說什麼。
第一次和第二次見面,花魁都不會說上半句話。但白華屋不一樣,針對洛基有許多例外的規定,像是初會能靠新造在中間傳話、不會在宴會上出席──更甚,無法跟其他花魁那樣拒絕任何不想接待的客人。
他沒有選擇權。
「洛基大人沒事,只是有點好奇想問您為什麼會來到這。」一字不差地轉述洛基要她傳達的話,赫爾同時感覺洛基拉著自己袖子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拉過去遮擋什麼般。
「喔這個啊,我是來幫父親送東西的。家父總是常常出遠門,這次出門後幾天我們才發現他有東西忘記帶,因為家裡沒有人能抽出空跑這趟,就由我趕路送過來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很少出遠門過就是了。」他笑著搔了搔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打算東西送到就回去,但不小心看到了你很感興趣,就想在這多待幾天──我還沒問能不能晚點離開,父親可能覺得我一個人回去很危險吧,要我在這跟著他到時再一起回家。所以我大概會在這待一陣子直到父親忙完工作吧。」
難怪。半個人都躲到赫爾後頭的洛基瞇著眼暗自想道。他就覺得奇怪,巴德爾不可能被允許來到這邊,原來是因為這樣……
「赫爾小姐,洛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想是因為晚飯還沒吃的緣故,注意力無法順利集中。請稍待會,赫爾去拿晚飯過來,對了,巴德爾大人吃過了嗎,還沒吃的話要不要幫您拿一份?」
「欸?我可以吃嗎?」
「您忘了嗎,洛基大人這的規矩不一樣。況且光喝酒不太好,如果吃不下我給您拿些點心,好嗎?」
「這樣啊,那就麻煩妳幫我拿一份了。」
微笑注視著赫爾起身離開、直到拉門被關上後,巴德爾的視線又回到了正拿起煙管的洛基上,「這樣問很奇怪,但你願意聽我自言自語嗎?」
洛基僅是輕輕點了點頭,銀眸靜靜地望著他。
──就算很痛苦,他多多少少也想從本人口中得知,在失去『他』的存在後,眼前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大概是看錯了吧。
靠在窗邊坐著的洛基手持煙管吞雲吐霧,雙眼偶爾往樓下的街道看去。
昨日他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相當引人注目的俊美青年。奶茶色的髮和宛如北海般湛藍的雙眸,樣子長得和小時候的『那人』相去不遠,說不定就是那個人……
呵、怎麼可能。嘴角自嘲般地笑著,對於自己這種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
──因為那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被允許到這邊來的。
自己看到的只是長得像那個人的人罷了,並不是本人。他試著說服內心深處,分心的結果是被菸草嗆了下,有些難受輕咳幾聲。
聽到咳嗽聲的赫爾抬起頭,倒了杯還溫著的水小心遞過去,「洛基大人從剛剛就很奇怪呢。」
「哪有啊,只是在想下個惡作劇的對象是☆誰。」笑著接過杯子,淺淺地喝了口,吐出不著邊際的謊。
「是會嗆到的程度?」
「對♪因為連我自己都大吃一驚呢,才會嗆到了。」
「那以後別邊想這種事情邊抽菸吧,感覺不太好呢。」
「是是是,我知道了~」
洛基漫不經心地嘻笑著回答後,視線又往窗外看,像是在放空般。
「差不多要開始準備了,洛基大人。」
「嗯,我知道,妳幫我弄吧。」
真的相當奇怪呢。赫爾看著比平常還要安靜、甚至懶洋洋的洛基想道。
「啊對了,不用浪費時間弄得太仔細,反正最後都要脫個精光、超沒意義的。」
「您又說這種話了。私底下就算了,身為花魁可不能隨意怠慢啊……」
皺著眉頭,洛基鼓起腮幫子,彷彿因為不開心而正鬧起彆扭的孩子。
即使如此,他還是乖乖讓身為新造的赫爾換上符合花魁身分的華麗和服、戴上適合的髮飾,並更加細心地打理一番。就在最後整理細節時,外頭有人來傳話表示指名要找他的客人上門了,這讓洛基悄悄地嘆口氣,手往為了換衣服而暫時放下的煙管摸去。
確認完美無缺後,赫爾才起身請他稍等,離開房間去把客人帶來。
「唔……都說了別弄這麼仔細,赫爾還是沒聽進去。」檢視著自己的衣著,洛基低聲碎念,往鏡子望了眼便抬起手拔掉有點多餘的幾支髮簪偷偷放回飾品盒內,留下少部分做個樣子。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他聽得出來一個是赫爾、另外一個則是陌生人。不是熟客的話看來今晚可以勉強休息下了。他一邊想一邊端正坐好繼續抽著菸,等赫爾拉開門。
「來,請進,這位就是洛基大人。」
聽著赫爾一如往常對第一次到來的客人所說的台詞,洛基心不在焉地往那男的一瞥,原本懶洋洋的雙目像驚嚇的貓兒般睜大、甚至差一點忘記呼吸把菸吐出來──是誰來都嚇不了他,但為什麼好死不死偏偏是那個昨天他所看見的美青年啊?
青年眨了眨眼,似乎沒發現洛基的異狀而露出微笑,「你好,初次見面,我叫做巴德爾。」
他覺得腦袋現在一片混亂。
長得像就算了,同名又是怎麼回事?這機率得多小才會讓他遇上?
不,現在出現的是機率更小、近乎於零的狀況。
他很清楚,眼前的青年確實是自幼發生某事後就一直沒見過的『那個人』。
◆
要見花魁並一親芳澤除了錢之外,還有特別的規矩。
看著不發一語坐在自己有點距離、背已經算靠在對面牆上的花魁,巴德爾想起那個好心大叔所說的情報。
第一次到訪花魁通常是坐得遠遠的,什麼也不會說、也不會做,似乎是要觀察人般。不過,有必要坐這麼遠嗎?
「那個、我是外地人,聽別人說才知道這裡的一些規則。」微側著頭,巴德爾忍不住向正幫他斟酒的新造開口詢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花魁們都坐這麼遠嗎?」
「是的,都差不多,主要是看本人當下的心情來決定。」左臉戴著面具僅露出右半臉、名為赫爾的年輕新造這麼回答,「既然第一次來就指名要找洛基大人,那您應該是有特別找人打聽過的,那麼洛基大人這兒的有些規則不一樣這點您知道嗎?」
「有聽說過這點,但詳細我不清楚是哪裡不一樣。」飯局中,那位中年大叔還沒說完就被朋友拉去別處喝酒了,他也不好意思隨便找人問,「那我現在該做什麼才好?能說說話嗎?」
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別開臉抽起煙管的洛基,他覺得這人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當然能。畢竟規則不一樣的關係,洛基大人這無法讓您多花錢請別人進來跳舞奏樂助興,覺得光坐著無聊就說點話吧。」將八分滿的酒杯小心地端給巴德爾後,赫爾起身走到洛基身旁坐下,「如果洛基大人有興趣,我會代為傳話。時間嘛……若今晚都沒有其他指名找洛基大人,您可以待到滿足為止。」
巴德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視線移回暫時放下煙管的洛基身上。雖然距離跟昨天見到時差不了多少,但比起人來人往的街道,這樣接近獨處的安靜環境下,能更加仔細欣賞一番。
「啊啊……」看了一會後,他開口打破沉默,讓洛基注意到而對上視線,「你真的很漂亮呢。」
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聽到這句話,洛基當場愣住,幾秒後才忍不住抬起手用袖子遮掩微微發燙的臉。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稱讚了,但這次對象和心境都不同,入耳程度一整個就差很多,連自己會臉紅也出乎意料。
「洛基怎麼了嗎?啊咧、我能直呼你的名字嗎?」沒有想到眼前的紅牌花魁會因為這樣臉紅,巴德爾有些困惑。他只是老實地把想法說出來,並覺得對方這種話應該聽多了,應該不會有不禮貌的問題存在……
「直呼名字的話可以,大家都這樣的。」先是回答巴德爾的問題後,赫爾看向像個孩子般拉了拉她袖子的洛基,覺得今天的洛基有點古怪還是很習慣性地湊過去聽他想說什麼。
第一次和第二次見面,花魁都不會說上半句話。但白華屋不一樣,針對洛基有許多例外的規定,像是初會能靠新造在中間傳話、不會在宴會上出席──更甚,無法跟其他花魁那樣拒絕任何不想接待的客人。
他沒有選擇權。
「洛基大人沒事,只是有點好奇想問您為什麼會來到這。」一字不差地轉述洛基要她傳達的話,赫爾同時感覺洛基拉著自己袖子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拉過去遮擋什麼般。
「喔這個啊,我是來幫父親送東西的。家父總是常常出遠門,這次出門後幾天我們才發現他有東西忘記帶,因為家裡沒有人能抽出空跑這趟,就由我趕路送過來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很少出遠門過就是了。」他笑著搔了搔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打算東西送到就回去,但不小心看到了你很感興趣,就想在這多待幾天──我還沒問能不能晚點離開,父親可能覺得我一個人回去很危險吧,要我在這跟著他到時再一起回家。所以我大概會在這待一陣子直到父親忙完工作吧。」
難怪。半個人都躲到赫爾後頭的洛基瞇著眼暗自想道。他就覺得奇怪,巴德爾不可能被允許來到這邊,原來是因為這樣……
「赫爾小姐,洛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想是因為晚飯還沒吃的緣故,注意力無法順利集中。請稍待會,赫爾去拿晚飯過來,對了,巴德爾大人吃過了嗎,還沒吃的話要不要幫您拿一份?」
「欸?我可以吃嗎?」
「您忘了嗎,洛基大人這的規矩不一樣。況且光喝酒不太好,如果吃不下我給您拿些點心,好嗎?」
「這樣啊,那就麻煩妳幫我拿一份了。」
微笑注視著赫爾起身離開、直到拉門被關上後,巴德爾的視線又回到了正拿起煙管的洛基上,「這樣問很奇怪,但你願意聽我自言自語嗎?」
洛基僅是輕輕點了點頭,銀眸靜靜地望著他。
──就算很痛苦,他多多少少也想從本人口中得知,在失去『他』的存在後,眼前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03
洛基的故鄉有個風俗信仰相當特別。
那兒屬於多神信仰,而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會受到某位神祇的祝福,當作該位神祇的降臨被好好照顧著。
他也屬於被神祝福的孩子其中一名。
但打從懂事開始,他就不曾覺得這種特殊身份有什麼好處過──他相當清楚,村裡的人會在他惡作劇之後看似溫柔地訓話,私底下卻相當討厭他。除了因為他自己這種愛惡作劇的性格外,另外就是自己的父親相當惹人厭,連身為兒子的他都很厭惡、程度嚴重到待在同個空間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因此可以的話都是在外溜達著不太想回家。
某日,當洛基在樹下製造陷阱時,後頭傳來了誰跌倒的聲音。好奇到底是誰在他還沒準備好陷阱就莫名跌倒,他走上前去查看,發現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正爬起來,揉了揉跌疼的膝蓋。
洛基認得,這孩子和他一樣接受了某位神明的祝福,而且還是村裡當家的兒子,記得叫巴德爾吧。和他相反,相當受人歡迎哪……
「嗯?你是誰?」
似乎不痛了,男孩抬起頭才發現他的存在,眨著眼開口。
「我是洛基。」無趣地打了個呵欠,見男孩對這名字沒有反應,他才多補了句:「和你一樣,被神丟了個什麼祝福。」
「咦真的嗎?」巴德爾的雙眼閃閃發光,突然接近雙手握住了洛基的手,嚇了他一跳,「那我能跟你玩、甚至跟你當朋友嗎?」
「什、什麼啊?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和我一起玩大人們會不高興的唷!」
「為什麼?」
「因為我是壞孩子,他們不喜歡。」
「欸?洛基不是跟我一樣的小孩嗎,他們不是通通一視同仁的嗎?」
他該拿這大少爺怎麼辦……覺得對方完全不能溝通,洛基有點想要找個藉口逃開去哪躲躲再說,「一視同仁?你也太天真了吧,再說,為什麼要我跟你玩和當你朋友?」
「因為大家都被大人叮嚀和我玩要小心,如果我受傷就要受罰。我覺得那樣好奇怪,說了不用特別保護我沒關係,可是大家都沒在聽,所以我想要找個不會在意這些的朋友……」巴德爾沮喪地垂下頭,還沒放開的手突然收緊,「而且……感覺洛基跟我一樣寂寞,一定能懂我的心情。」
後頭的話語莫名刺中他的內心,顯得有點動搖,用力抿著唇把那份心情壓抑下來。
「欸──真是奇怪的理由,明明又不只我一個是這種身份。」
「嗯嗯,洛基是我認識的第二個喔。吶,我們能當朋友嗎?」
第一次有人一直提出這種要求,平時腦筋動得快的洛基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想要拒絕又覺得自己不討厭眼前的人,況且他有時候真的很無聊、其實很想要誰能陪他玩或惡作劇──最後他點頭了,交到第一位朋友。
◇
不曉得是不是巧合,巴德爾第一晚和隔天的第二晚來見他時,剛好都沒有其他客人指名他。若是平常,一個晚上見兩、三個不同客人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按照第三次見面才能上床的規矩,如果巴德爾今晚照常也來了……
一想到這點洛基的心情就相當地微妙,並不是因為自己和對方曾是童年玩伴和朋友的關係,而是自己早對巴德爾抱持著不同於朋友的情感。
反而是曾經認識這點不算什麼,畢竟他從別人那得知巴德爾在『那件事』之後就把自己給忘記了──既然不記得、身邊的人這麼多年也不想讓那人回想起他任何的事情,那麼身為被忘記那方的自己就藏起不該有的情感放棄吧。
「洛基。」
拉門外,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抬起頭看過去,站在赫爾後頭的巴德爾正微笑朝他揮手,卻在走進來時莫名絆到、狠狠地顏面朝下跌在離他幾步的距離。
狀況來得有些太突然,洛基和赫爾都來不及反應而愣在原地,直到巴德爾一邊喊疼一邊緩緩爬起來才一同上前去扶對方。啊啊,他都給忘了,以前巴德爾三不五時就會在奇怪的地方跌倒……
「哈哈,不小心出糗讓洛基看笑話了。」揉揉因撞擊而有些疼的臉,他苦笑說著。
「真是的,真的嚇了我一跳呢~還想說是什麼特別的驚☆喜,原來是不小心跌倒啊。」看到這樣的巴德爾,洛基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一個眨眼發現巴德爾正盯著自己看,收起笑轉而表達疑惑,「嗯?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不是,只是終於聽到你的聲音,加上覺得你笑起來很好看忍不住就看呆了。」
「……欸?」
完全無法預測的答案讓洛基傻了,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耳朵看有沒有因為這句話害羞到開始發燙,視線不曉得該朝哪看而開始亂飄,「哈、哈哈,什麼啊,我笑起來當然好看啊……」
「嗯,我想也是,畢竟洛基長得這麼漂亮。」
……有點糟糕。這種單純到不行的話語終究讓雙耳發燙起來,洛基看了眼赫爾,希望她能說些什麼打破僵局。但赫爾眨了眨眼,以為他在暗示別的事情,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鞠躬,「啊真是抱歉,我這就去準備洛基大人和巴德爾大人的食具和餐點。」
不,他不是這個意思!
洛基只能眼巴巴望著赫爾離開並關上拉門,什麼都來不及說。他緩緩轉頭對上巴德爾的目光,而後者察覺後只是微笑:「太好了,我們能好好聊聊了。」
「啊……哈哈,是、是啊……」試著冷靜下來,並走回原本的位子坐下,洛基悄悄地閉上眼深呼吸後,再次張開雙眼、朝人露出笑容,「來,先坐吧~畢竟赫爾回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呢。」
「那、我可以坐你旁邊嗎?」已經坐到洛基旁的巴德爾這麼問,在得到點頭的答覆後像是很高興地笑了。
不過洛基笑不出來。這距離太近了,他的腦袋瞬間短路幾秒無法思考,不敢看向那人,只能先扭過頭朝房間角落看去。
「嗯?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嗎?」
「不、沒事,剛剛好像看到有鳥的影子飛過去,在想是不是看錯了。」
「欸,原來是這樣啊……」盯著不知道為什麼不敢正眼看他的人,巴德爾伸手嘗試去摸那和常人比起略尖的耳朵。突然的觸碰讓洛基像受到驚嚇的貓般整個人差點彈起來,反射性地抬手去遮被摸的耳朵,張大眼看向對方。
「啊抱歉,沒跟你說一聲就摸你的耳朵嚇到你了。」似乎也被這反應嚇到,他有點焦急,「我沒有要對你做什麼,只是覺得你的耳朵很特別忍不住想摸摸看而已,真的很對不起。」
他想起以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因為耳朵和一般人不一樣所以一開始巴德爾總盯著瞧,直到他受不了那個視線還沒問到底是在看什麼時,一雙手就伸過來好奇地摸著尖耳……
真的沒什麼變啊。
「嘿嘿不用道歉啦,只是嚇了跳而已沒事的,摸的話是沒問題☆反正今晚開始在這裡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唷♪」微笑說出刺傷自己內心的話語,並儘量壓抑心中的某個情感、別讓聲音顫抖。
聽到這番話的巴德爾微微側著腦袋,「唔……老實說,洛基跟我想像的有些差異呢。」
「欸?」
「該怎麼說呢,第一眼覺得你氣勢挺驚人的、好有魄力。可是實際接觸後感覺你很容易害羞,意外地可愛。」
好像被誤解了什麼……洛基皺著眉頭有些懊惱,不曉得要不要替自己辯解,可解釋起來卻又相當困難──於是鼓著雙頰扭過頭去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想轉換話題。
「咦你不高興嗎?我說的是真話啊,你是我有生以來看過最漂亮的男──」
「停下停下,別、別一口氣把誇我的額度用完啊!」
「額度?哦我懂了,是怕我到後來想不到可以誇你的詞就不來找你了?呵呵、洛基可以不用擔心唷。」
「我說的額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嘛、算了。」反正話題有成功被轉移走了。
巴德爾一副還想再問清楚的樣子,恰巧赫爾端著飯菜和點心回來了,於是就此打住。
用完餐後,意料之外巴德爾也沒有碰他,僅是很期待地和他聊著各樣的話題──尤其是提到花魁必須精通的幾樣才藝後,雙眼更是好奇地閃閃發光。
看到這樣的巴德爾,洛基本來打算要表演一項給他看看,但外頭的人過來通知指名他的常客來了別讓對方等太久,只好作罷。
「那麼,我下次來的話洛基就會表演給我看嗎?」
「沒錯☆你想看什麼跟我說,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我會好好期待的。」他露出笑容拉起洛基的手,低下頭在手背上一吻後,才朝臉微紅愣在原地的人揮手道別,「下次見。」
洛基愣了好一會,直到赫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伸手蓋住被親吻的手背笑著說沒事。
他稍微跟著期待所謂下次的到來了……
洛基的故鄉有個風俗信仰相當特別。
那兒屬於多神信仰,而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會受到某位神祇的祝福,當作該位神祇的降臨被好好照顧著。
他也屬於被神祝福的孩子其中一名。
但打從懂事開始,他就不曾覺得這種特殊身份有什麼好處過──他相當清楚,村裡的人會在他惡作劇之後看似溫柔地訓話,私底下卻相當討厭他。除了因為他自己這種愛惡作劇的性格外,另外就是自己的父親相當惹人厭,連身為兒子的他都很厭惡、程度嚴重到待在同個空間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因此可以的話都是在外溜達著不太想回家。
某日,當洛基在樹下製造陷阱時,後頭傳來了誰跌倒的聲音。好奇到底是誰在他還沒準備好陷阱就莫名跌倒,他走上前去查看,發現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正爬起來,揉了揉跌疼的膝蓋。
洛基認得,這孩子和他一樣接受了某位神明的祝福,而且還是村裡當家的兒子,記得叫巴德爾吧。和他相反,相當受人歡迎哪……
「嗯?你是誰?」
似乎不痛了,男孩抬起頭才發現他的存在,眨著眼開口。
「我是洛基。」無趣地打了個呵欠,見男孩對這名字沒有反應,他才多補了句:「和你一樣,被神丟了個什麼祝福。」
「咦真的嗎?」巴德爾的雙眼閃閃發光,突然接近雙手握住了洛基的手,嚇了他一跳,「那我能跟你玩、甚至跟你當朋友嗎?」
「什、什麼啊?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和我一起玩大人們會不高興的唷!」
「為什麼?」
「因為我是壞孩子,他們不喜歡。」
「欸?洛基不是跟我一樣的小孩嗎,他們不是通通一視同仁的嗎?」
他該拿這大少爺怎麼辦……覺得對方完全不能溝通,洛基有點想要找個藉口逃開去哪躲躲再說,「一視同仁?你也太天真了吧,再說,為什麼要我跟你玩和當你朋友?」
「因為大家都被大人叮嚀和我玩要小心,如果我受傷就要受罰。我覺得那樣好奇怪,說了不用特別保護我沒關係,可是大家都沒在聽,所以我想要找個不會在意這些的朋友……」巴德爾沮喪地垂下頭,還沒放開的手突然收緊,「而且……感覺洛基跟我一樣寂寞,一定能懂我的心情。」
後頭的話語莫名刺中他的內心,顯得有點動搖,用力抿著唇把那份心情壓抑下來。
「欸──真是奇怪的理由,明明又不只我一個是這種身份。」
「嗯嗯,洛基是我認識的第二個喔。吶,我們能當朋友嗎?」
第一次有人一直提出這種要求,平時腦筋動得快的洛基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想要拒絕又覺得自己不討厭眼前的人,況且他有時候真的很無聊、其實很想要誰能陪他玩或惡作劇──最後他點頭了,交到第一位朋友。
◇
不曉得是不是巧合,巴德爾第一晚和隔天的第二晚來見他時,剛好都沒有其他客人指名他。若是平常,一個晚上見兩、三個不同客人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按照第三次見面才能上床的規矩,如果巴德爾今晚照常也來了……
一想到這點洛基的心情就相當地微妙,並不是因為自己和對方曾是童年玩伴和朋友的關係,而是自己早對巴德爾抱持著不同於朋友的情感。
反而是曾經認識這點不算什麼,畢竟他從別人那得知巴德爾在『那件事』之後就把自己給忘記了──既然不記得、身邊的人這麼多年也不想讓那人回想起他任何的事情,那麼身為被忘記那方的自己就藏起不該有的情感放棄吧。
「洛基。」
拉門外,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抬起頭看過去,站在赫爾後頭的巴德爾正微笑朝他揮手,卻在走進來時莫名絆到、狠狠地顏面朝下跌在離他幾步的距離。
狀況來得有些太突然,洛基和赫爾都來不及反應而愣在原地,直到巴德爾一邊喊疼一邊緩緩爬起來才一同上前去扶對方。啊啊,他都給忘了,以前巴德爾三不五時就會在奇怪的地方跌倒……
「哈哈,不小心出糗讓洛基看笑話了。」揉揉因撞擊而有些疼的臉,他苦笑說著。
「真是的,真的嚇了我一跳呢~還想說是什麼特別的驚☆喜,原來是不小心跌倒啊。」看到這樣的巴德爾,洛基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一個眨眼發現巴德爾正盯著自己看,收起笑轉而表達疑惑,「嗯?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不是,只是終於聽到你的聲音,加上覺得你笑起來很好看忍不住就看呆了。」
「……欸?」
完全無法預測的答案讓洛基傻了,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耳朵看有沒有因為這句話害羞到開始發燙,視線不曉得該朝哪看而開始亂飄,「哈、哈哈,什麼啊,我笑起來當然好看啊……」
「嗯,我想也是,畢竟洛基長得這麼漂亮。」
……有點糟糕。這種單純到不行的話語終究讓雙耳發燙起來,洛基看了眼赫爾,希望她能說些什麼打破僵局。但赫爾眨了眨眼,以為他在暗示別的事情,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鞠躬,「啊真是抱歉,我這就去準備洛基大人和巴德爾大人的食具和餐點。」
不,他不是這個意思!
洛基只能眼巴巴望著赫爾離開並關上拉門,什麼都來不及說。他緩緩轉頭對上巴德爾的目光,而後者察覺後只是微笑:「太好了,我們能好好聊聊了。」
「啊……哈哈,是、是啊……」試著冷靜下來,並走回原本的位子坐下,洛基悄悄地閉上眼深呼吸後,再次張開雙眼、朝人露出笑容,「來,先坐吧~畢竟赫爾回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呢。」
「那、我可以坐你旁邊嗎?」已經坐到洛基旁的巴德爾這麼問,在得到點頭的答覆後像是很高興地笑了。
不過洛基笑不出來。這距離太近了,他的腦袋瞬間短路幾秒無法思考,不敢看向那人,只能先扭過頭朝房間角落看去。
「嗯?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嗎?」
「不、沒事,剛剛好像看到有鳥的影子飛過去,在想是不是看錯了。」
「欸,原來是這樣啊……」盯著不知道為什麼不敢正眼看他的人,巴德爾伸手嘗試去摸那和常人比起略尖的耳朵。突然的觸碰讓洛基像受到驚嚇的貓般整個人差點彈起來,反射性地抬手去遮被摸的耳朵,張大眼看向對方。
「啊抱歉,沒跟你說一聲就摸你的耳朵嚇到你了。」似乎也被這反應嚇到,他有點焦急,「我沒有要對你做什麼,只是覺得你的耳朵很特別忍不住想摸摸看而已,真的很對不起。」
他想起以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因為耳朵和一般人不一樣所以一開始巴德爾總盯著瞧,直到他受不了那個視線還沒問到底是在看什麼時,一雙手就伸過來好奇地摸著尖耳……
真的沒什麼變啊。
「嘿嘿不用道歉啦,只是嚇了跳而已沒事的,摸的話是沒問題☆反正今晚開始在這裡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唷♪」微笑說出刺傷自己內心的話語,並儘量壓抑心中的某個情感、別讓聲音顫抖。
聽到這番話的巴德爾微微側著腦袋,「唔……老實說,洛基跟我想像的有些差異呢。」
「欸?」
「該怎麼說呢,第一眼覺得你氣勢挺驚人的、好有魄力。可是實際接觸後感覺你很容易害羞,意外地可愛。」
好像被誤解了什麼……洛基皺著眉頭有些懊惱,不曉得要不要替自己辯解,可解釋起來卻又相當困難──於是鼓著雙頰扭過頭去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想轉換話題。
「咦你不高興嗎?我說的是真話啊,你是我有生以來看過最漂亮的男──」
「停下停下,別、別一口氣把誇我的額度用完啊!」
「額度?哦我懂了,是怕我到後來想不到可以誇你的詞就不來找你了?呵呵、洛基可以不用擔心唷。」
「我說的額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嘛、算了。」反正話題有成功被轉移走了。
巴德爾一副還想再問清楚的樣子,恰巧赫爾端著飯菜和點心回來了,於是就此打住。
用完餐後,意料之外巴德爾也沒有碰他,僅是很期待地和他聊著各樣的話題──尤其是提到花魁必須精通的幾樣才藝後,雙眼更是好奇地閃閃發光。
看到這樣的巴德爾,洛基本來打算要表演一項給他看看,但外頭的人過來通知指名他的常客來了別讓對方等太久,只好作罷。
「那麼,我下次來的話洛基就會表演給我看嗎?」
「沒錯☆你想看什麼跟我說,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我會好好期待的。」他露出笑容拉起洛基的手,低下頭在手背上一吻後,才朝臉微紅愣在原地的人揮手道別,「下次見。」
洛基愣了好一會,直到赫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伸手蓋住被親吻的手背笑著說沒事。
他稍微跟著期待所謂下次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