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最近事情太多,搞得他有點累。每天照常待在公會裡的一角發呆,等回過神來時卻已經趴在桌上睡了會,外頭的夕陽正往下墜中。這樣的狀況太糟了,所以他決定暫時不接下任何工作,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本來是這樣的。
縮在房間的一隅,斐蘭的腦袋混亂著。到底是怎麼跟鏡烏出來的,他想不太起來──啊啊,好像是被聽到他和Boss報備說要休息後就笑容滿面的提出要去玩之類的……
明明只是想要關在家裡獨處而已……
「嘿呦!」鏡烏蹲在斐蘭後頭,雙手拍上兩肩,心情似乎很好,「有想要去哪玩的嗎?還是要喝什麼呢?」
「先不、用了……」
「那好,休息一下再說。」
他坐了下來,手移到腰部把對方摟在懷裡,一副相當溺愛的樣子。
「那個……」微微往後看,有點對上眼,卻不敢把視線移開,「為什麼、看上我?」
鏡烏微笑,親親他的後頸,低聲道:「轉過來。」
前面是牆角,後頭又全被對方擋住沒有逃的方向。他疑惑地在窄小的空間轉身,面對鏡烏。
「因為你很可愛啊。」捧住那張臉,接著撥開覆蓋右臉的瀏海,一大片搶眼的黑胎記依舊在那,「而且,也很特別呢。」
「特……別?」
「嗯,因為本大爺看上的人中,你的條件是前所未有的。」刻意搔著耳殼,果不其然得到臉紅加發抖的反應,「躲在暗處而非光明、消極的思想、不擁有未來、連家人都嫌惡的臉──你和那些人全部相反,以外貌協會的條件來說,可是連及格都擦不到邊喔!」
忍不住低下頭,畢竟全都是事實,況且已經習慣了。
「所以你是例外,不管哪方面都是。」把玩著翠綠的髮絲,最後還像個孩子般彈了下頭上的呆毛:
「可別死了,不然本大爺會很困擾喔!」
被期望活著了。被一個曾以死的恐懼威脅自己的妖怪說了不希望他死去的話語。明明討厭這人,卻又因此感受到心的深處有股喜悅試著跳起,想來到表面。
第一個給他希望的是當年那個女僕,再來是拉斐爾──現在則是想也沒想過的鏡烏。
眼淚溢出眶,姍姍地滑落臉頰,一點一點摔在赭紅的衣料上,滲透──就像封閉的鎖被如水般的鑰匙,滲透。
「你真的很愛哭呢!」修長的手指撫過淚流的痕跡,然後接觸勾起完美弧度的唇,「聽說女人是由水做的,你也是嗎?」舔舐指腹上的淚水,他笑著問。
在來這的路上就稍微注意到了,這個熱鬧的地區其實就是自己的家鄉。
看著走在自己身旁哼歌的鏡烏,心底冒出少有的想法:是故意的吧。
「這麼想也行。」剛對一名女性拋完媚眼的人回答,抬起手摸著他的頭,「是要回老家一趟,還是裝作沒這回事都隨你決定,反正不關我的事。」
為什麼又是那種說法?把自己的鎖敲開後,卻又立刻像膩了般放棄,如此不斷反覆著。聽起來好蠢,不管哪方面都像個笨蛋。
望向跑去搭訕女店員的鏡烏,斐蘭突然發現自己這樣很奇怪,說不上是怎麼樣的心情,以前也不曾有過……
「哎呀……」
熟悉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片覆蓋住自己存在的黑影。他抬頭,發現佇立在面前的是撐著黑傘的約翰。
「好久不見,真沒想到能和你在這巧遇。」俊美的吸血鬼非常有禮貌地說著,微微一笑。
「你、你好……」回敬一個鞠躬,斐蘭怯怯地開口。
「來工作?還是來玩的?」
「算是、休息……」
「偶爾放輕也不錯呢,我倒是還得過幾天才能休息。」約翰優雅地道,舉手投足、無時無刻都散發著貴族的氣息。
「那請加、油。」
「你也是啊,跟狐狸在一起可別累倒了。」
漂亮的藍眼睛瞥了眼後方,而他不用回頭也聽得到鏡烏與女性的談笑聲。怪異的心情又冒出來,宛若潮水般不斷拍打著他。
約翰走後,他才想起對方所屬的公會就在鄰鎮市區,會到這裡工作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記得以前上下學總是會看到那個徽章,偶爾想畫,卻因為構圖太複雜而畫不出來,只好作罷。
「要去見家人了嗎?」
不知何時,鏡烏出現在他身旁,還順便塞了顆蘋果進他手中。
「沒、沒有,在、在門口看一下……而已……」將艷紅的果實放入僅能裝幾本書的側背背包裡,斐蘭小聲地說著。
「那我就會推你一把進去喔!」
「請別這樣,拜、託……」
鏡烏笑著揉亂斐蘭的髮,接著用胳膊輕撞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麼。
「哪,可以給你拉著靠一下喔。」
聽著對方的話語,斐蘭遲疑了幾秒,一會才怯怯抬起手輕捏住衣料──傷害到這人的身體就會親身體會到如地獄般的瀕死恐懼,所以要小心。
「小笨蛋,除了臉以外都沒關係啦!」毫不留情彈了下斐蘭的額頭,他呵呵地笑出聲來,乾脆自己抓過那隻手來摟住手臂,自顧自地拉著人往前走。
「等……請等一下、這個我……」臉因難為情而紅了起來,試著抽回手卻怎麼樣也辦不到,「很多人都在、看,別這樣……」
「感到羞恥嗎?那就不能放手囉!」
「為、為什麼?」
依然面帶笑容的鏡烏看向落後半步的人,用好聽的聲音說著:
「我喜歡你臉紅的樣子。」
因為不曉得該如何反應,他呆住了,差點停下腳步被當屍體拖著走。
明確地,他的心跳漏了幾拍,為了那句話。
或許不是針對自己,而是所有被看上的人吧,畢竟「喜歡」那種話是不能隨意說出的,他也不期待有人會對他說──對鏡烏而言,自己只是個發洩性慾的道具罷了。這麼在心中說服自己後,斐蘭突然覺得有些低落,真的好奇怪……
最近事情太多,搞得他有點累。每天照常待在公會裡的一角發呆,等回過神來時卻已經趴在桌上睡了會,外頭的夕陽正往下墜中。這樣的狀況太糟了,所以他決定暫時不接下任何工作,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本來是這樣的。
縮在房間的一隅,斐蘭的腦袋混亂著。到底是怎麼跟鏡烏出來的,他想不太起來──啊啊,好像是被聽到他和Boss報備說要休息後就笑容滿面的提出要去玩之類的……
明明只是想要關在家裡獨處而已……
「嘿呦!」鏡烏蹲在斐蘭後頭,雙手拍上兩肩,心情似乎很好,「有想要去哪玩的嗎?還是要喝什麼呢?」
「先不、用了……」
「那好,休息一下再說。」
他坐了下來,手移到腰部把對方摟在懷裡,一副相當溺愛的樣子。
「那個……」微微往後看,有點對上眼,卻不敢把視線移開,「為什麼、看上我?」
鏡烏微笑,親親他的後頸,低聲道:「轉過來。」
前面是牆角,後頭又全被對方擋住沒有逃的方向。他疑惑地在窄小的空間轉身,面對鏡烏。
「因為你很可愛啊。」捧住那張臉,接著撥開覆蓋右臉的瀏海,一大片搶眼的黑胎記依舊在那,「而且,也很特別呢。」
「特……別?」
「嗯,因為本大爺看上的人中,你的條件是前所未有的。」刻意搔著耳殼,果不其然得到臉紅加發抖的反應,「躲在暗處而非光明、消極的思想、不擁有未來、連家人都嫌惡的臉──你和那些人全部相反,以外貌協會的條件來說,可是連及格都擦不到邊喔!」
忍不住低下頭,畢竟全都是事實,況且已經習慣了。
「所以你是例外,不管哪方面都是。」把玩著翠綠的髮絲,最後還像個孩子般彈了下頭上的呆毛:
「可別死了,不然本大爺會很困擾喔!」
被期望活著了。被一個曾以死的恐懼威脅自己的妖怪說了不希望他死去的話語。明明討厭這人,卻又因此感受到心的深處有股喜悅試著跳起,想來到表面。
第一個給他希望的是當年那個女僕,再來是拉斐爾──現在則是想也沒想過的鏡烏。
眼淚溢出眶,姍姍地滑落臉頰,一點一點摔在赭紅的衣料上,滲透──就像封閉的鎖被如水般的鑰匙,滲透。
「你真的很愛哭呢!」修長的手指撫過淚流的痕跡,然後接觸勾起完美弧度的唇,「聽說女人是由水做的,你也是嗎?」舔舐指腹上的淚水,他笑著問。
在來這的路上就稍微注意到了,這個熱鬧的地區其實就是自己的家鄉。
看著走在自己身旁哼歌的鏡烏,心底冒出少有的想法:是故意的吧。
「這麼想也行。」剛對一名女性拋完媚眼的人回答,抬起手摸著他的頭,「是要回老家一趟,還是裝作沒這回事都隨你決定,反正不關我的事。」
為什麼又是那種說法?把自己的鎖敲開後,卻又立刻像膩了般放棄,如此不斷反覆著。聽起來好蠢,不管哪方面都像個笨蛋。
望向跑去搭訕女店員的鏡烏,斐蘭突然發現自己這樣很奇怪,說不上是怎麼樣的心情,以前也不曾有過……
「哎呀……」
熟悉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片覆蓋住自己存在的黑影。他抬頭,發現佇立在面前的是撐著黑傘的約翰。
「好久不見,真沒想到能和你在這巧遇。」俊美的吸血鬼非常有禮貌地說著,微微一笑。
「你、你好……」回敬一個鞠躬,斐蘭怯怯地開口。
「來工作?還是來玩的?」
「算是、休息……」
「偶爾放輕也不錯呢,我倒是還得過幾天才能休息。」約翰優雅地道,舉手投足、無時無刻都散發著貴族的氣息。
「那請加、油。」
「你也是啊,跟狐狸在一起可別累倒了。」
漂亮的藍眼睛瞥了眼後方,而他不用回頭也聽得到鏡烏與女性的談笑聲。怪異的心情又冒出來,宛若潮水般不斷拍打著他。
約翰走後,他才想起對方所屬的公會就在鄰鎮市區,會到這裡工作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記得以前上下學總是會看到那個徽章,偶爾想畫,卻因為構圖太複雜而畫不出來,只好作罷。
「要去見家人了嗎?」
不知何時,鏡烏出現在他身旁,還順便塞了顆蘋果進他手中。
「沒、沒有,在、在門口看一下……而已……」將艷紅的果實放入僅能裝幾本書的側背背包裡,斐蘭小聲地說著。
「那我就會推你一把進去喔!」
「請別這樣,拜、託……」
鏡烏笑著揉亂斐蘭的髮,接著用胳膊輕撞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麼。
「哪,可以給你拉著靠一下喔。」
聽著對方的話語,斐蘭遲疑了幾秒,一會才怯怯抬起手輕捏住衣料──傷害到這人的身體就會親身體會到如地獄般的瀕死恐懼,所以要小心。
「小笨蛋,除了臉以外都沒關係啦!」毫不留情彈了下斐蘭的額頭,他呵呵地笑出聲來,乾脆自己抓過那隻手來摟住手臂,自顧自地拉著人往前走。
「等……請等一下、這個我……」臉因難為情而紅了起來,試著抽回手卻怎麼樣也辦不到,「很多人都在、看,別這樣……」
「感到羞恥嗎?那就不能放手囉!」
「為、為什麼?」
依然面帶笑容的鏡烏看向落後半步的人,用好聽的聲音說著:
「我喜歡你臉紅的樣子。」
因為不曉得該如何反應,他呆住了,差點停下腳步被當屍體拖著走。
明確地,他的心跳漏了幾拍,為了那句話。
或許不是針對自己,而是所有被看上的人吧,畢竟「喜歡」那種話是不能隨意說出的,他也不期待有人會對他說──對鏡烏而言,自己只是個發洩性慾的道具罷了。這麼在心中說服自己後,斐蘭突然覺得有些低落,真的好奇怪……